团长老婆嫌我没本事,不愿跟我生孩子,我转身加入部队当军医
发布时间:2025-10-28 09:15 浏览量:3
烈日当头,池晟迎以一种冲锋的姿态冲进院长办公室。
“陈院长,我申请参加这次脱产培训。”
他气喘吁吁地大声道。
从厚厚的文件中抬头,陈院长看到池晟迎,有一瞬间的惊讶。
她若有所思,问:“上午询问你的意见,你不是说要准备结婚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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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决定了,我还年轻,结婚这事儿不急。”
池晟迎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,站起身来,挺直腰板,眼神坚定,语气坚定。
“我觉得,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,将来能更好地为部队效力,为战友们服务!”
陈院长被池晟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惊到了。
她轻轻推了推眼镜,“小池,我得提醒你,这次脱产进修,为期三年,全封闭学习。除了春节和国庆,其他假期都没有。”
因为这个安排,很多年轻医生都不愿意参加这次培训。
池晟迎点了点头,“文件里都提到了。我已经考虑清楚了,我申请参加,请院长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!”
陈院长眼中流露出赞赏,“好样的!年轻人就该有这种工作热情!我就说嘛,你才二十出头,结婚急什么!”
“池晟迎同志,我同意你参加脱产培训!你回去准备一下,一周后就出发!”
陈院长站起来,拍了拍池晟迎的肩膀,“给你几天假,回去准备准备吧。顺便……”
她的目光落在池晟迎额头上,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“处理一下你的伤。”
池晟迎点点头,表示感谢后直接回了家。
推开门,池晟迎刚才的轻松心情瞬间消失。
严格来说,这是霍清清的家。
不过,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了,以霍清清未婚夫的身份。
霍清清是那种被后世称为白富美的女人。
她年轻漂亮,活泼开朗,专业能力非常强,是文工团里重点培养的骨干。
但,只要遇到徐鸿飞,她就像变了个人。
眼睛和心都瞎了。
就像刚才,明明是徐鸿飞故意装作水太热,水杯拿不稳,把一杯茶水都倒在了自己腿上。
霍清清却不分青红皂白,认为是池晟迎故意给徐鸿飞难堪。
她不仅尖叫着用力推开了池晟迎,还毫不犹豫地拉起徐鸿飞,飞奔向卫生室。
要是以前的池晟迎,肯定会伤心,甚至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。
但现在,他不会了。
因为这种情况,他上辈子经历过更多。
他和霍清清的婚事,是霍爸爸拍板定下的。
所有人都说,他配不上霍清清。
一个天之骄子,一个乡下土包子。
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却要结婚。
怎么看,都是他这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
所以,他这只癞蛤蟆一直诚惶诚恐,生怕哪里做得不好,被人家嫌弃。
放弃了进修机会;
假装看不到她和别人的暧昧;
尤其是结婚后几乎没有了自我,一切都以她的意思为先。
甚至她说,为了保持身材,不生孩子,他也同意了。
霍爸爸突然病倒,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陪护。
霍妈妈身娇体弱,照顾了两天也跟着倒下了。
池晟迎忍痛从军医院里辞职,回到城里照顾两位老人。
这一照顾,就是二十几年。
再后来,霍清清从文工团转业,工作被安排到了隔壁省。
夫妻两个过上了异地分居的生活,聚少离多。
等到岳父去世,丧礼刚结束,霍清清就向池晟迎提出了离婚。
理由是,结婚多年,夫妻二人都没有孩子,感情早已经破裂。
池晟迎惊呆了。
这个时候的他,已经四十多岁。
虽然名义上和霍清清结婚二十多年,可是夫妻两个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连半年都没有,更别提夫妻生活了。
从结婚开始,霍清清就不让他碰。
没有孩子,感情破裂,这是他的问题吗?
更让池晟迎难以接受的是,被他当做亲妈照顾了二十多年的岳母,也表示同意。
甚至说出,本来你也配不上我女儿这样的话。
池晟迎痛苦不已,坚决不肯离婚。
直到徐鸿飞出现在他面前。
池晟迎劳心劳力二十多年,鬓边已经生了白发,曾经英俊的脸上也多了许多纹路。
但徐鸿飞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。
他看上去依旧是漂亮的,修身的长风衣,笔挺的西装裤,精心打理过的头发,配上一副金丝眼镜,反而更多了几分儒雅。
池晟迎和他站在一起,就像是地上的泥巴。
“清清爱的一直是我。要不是你爸爸挟恩以报,她爸爸又怎么会一定要让你们结婚?”
“池晟迎,是你拆散了我和清清,是你欠我们的。现在她爸爸过世了,你已经占有了清清半辈子。现在,该把她还给我了。”
一声一句的指责,让池晟迎心痛的几乎要疯狂。
他痛苦不已,冲出了家门。
随着刺耳的刹车声,池晟迎只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意识模糊中,他看到了汽车司机下车后惊慌失措的脸。
那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。
那张脸,竟然与霍清清有着七八分相似!
他看到徐鸿飞和霍清清都追了出来,那个孩子喊他们爸爸妈妈,惊恐地说我撞死人了。
那孩子,是霍清清和徐鸿飞的!
池晟迎眼前发黑,气与怒之下,喷出一口鲜血,失去了意识。
他再睁开眼,看着日历牌上面鲜红的“1983年8月16日”,又惊又喜。
他回到自己推掉脱岗进修机会的那一天!
池晟迎随手撕掉客厅里这页日历后,走进卧室。
大衣柜上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滑稽的脸。
额头上老大一个青紫的包。
是被霍清清推搡的时候撞到的。
真难看。
池晟迎转头就看到自己和霍清清的合照。
霍清清穿着时髦的布拉吉,一头秀发精心烫过,柔顺地披在肩头。
他,笑容灿烂。
霍清清却是肩头不易察觉地偏向一旁,有着明显的嫌弃。
把照片扣放好。
池晟迎自嘲。
用上辈子的流行话说,他可真是个舔狗,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那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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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晟迎坐在床头,拿出笔记本开始列清单,琢磨着哪些东西能直接带走,哪些又得重新置备。脱产培训的学校在省城,买东西确实方便,但麻烦的是,买啥都得有票。他叹了口气,从衣柜最底层的被子里翻出个小盒子,里面装着他攒的工资和各种票证。
正打算清点一下,突然听到外面门响了。
“清清,我自己能走,不用扶。”是徐鸿飞那柔和的声音。
“别动!”霍清清的声音清冷而坚定。
紧接着,池晟迎的卧室门被一脚踹开。
“你怎么在家?”霍清清扶着徐鸿飞,站在门口愣住了。
池晟迎笑了笑,“霍政委,你忘了吗?这也是我的家啊。”
霍清清脸上掠过一丝尴尬,似乎没注意到池晟迎对她的称呼已经变得生分了。
她小心翼翼地扶徐鸿飞坐下,然后像发号施令一样对池晟迎说,“你在家正好。鸿飞受伤了,这几天就让他住这儿,你照顾一下。”
池晟迎心里苦笑,这一幕和上辈子一模一样。他记得自己当时心情低落,又被霍清清强势要求照顾徐鸿飞,整个人迷迷糊糊的。
池晟迎冷笑一声,“他住这儿,那我呢?”
他的卧室小,只有一张单人床。
霍清清还没开口,徐鸿飞先说话了。
“清清,我还是回去吧。住这儿,不太方便。”
他看了池晟迎一眼,歉意地说:“对不起啊,池同志。我和清清从小一起长大,她总是这么细心,喜欢照顾人。我都说了我能自己来,她就是不放心。”
徐鸿飞说话时,眼里满是柔情,含笑看了霍清清一眼。
“可以什么?”霍清清虽然面无表情,但对徐鸿飞说话时,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。
“你看看你的腿烫成什么样了?”
池晟迎低头一看,徐鸿飞穿着白袜子和黑色皮凉鞋,哪儿看得出受伤?
“你就安心住下,他会照顾好你的。”霍清清转向池晟迎,“池晟迎?”
她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池晟迎,等着他答应。
池晟迎既不答应也不拒绝。
徐鸿飞的脸色变得尴尬。
“清清,我还是走吧。池同志好像不太愿意……”
霍清清眉头一皱,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。
“池晟迎!”
与方才的温柔不同,霍清清的声音里现在满是冷厉。
池晟迎抬头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“霍清清,你瞎了吗?我也受伤了。”
他直视霍清清,一字一顿地说,“还是被你推的,你怎么不说照顾我?”
霍清清终于看到了池晟迎头上婴儿拳头大小的青紫包。
她这才想起来,自己当时下意识把正在检查徐鸿飞伤势的池晟迎推开了。
“你没事吧?”霍清清心虚地移开目光。
池晟迎心想,人就是这么双标。徐鸿飞腿上连个水泡都没烫出来,霍清清却要用不到一米七的身体扶着他。自己脑袋被撞成这样,她嘴里就一句“你没事吧”。
霍清清突然抓住池晟迎的手,皱眉道:“你不就是吃醋吗?走,我也带你去医院!”
池晟迎甩开霍清清的手,“不用了,我没事。”
霍清清的脸色一下子阴暗下来。
徐鸿飞适时地开口:“清清你别担心,池同志是医生,他说没事就肯定是没事的。”
霍清清喉头动了动,咬了咬后槽牙,忽然大步走到床边,把池晟迎的铺盖胡乱一卷夹住了。
“既然没事,你把床收拾了。被子褥子都要用干净的,鸿飞有洁癖。至于你……”她目光闪动,“这几天先搬到我那屋去。”
“清清!”徐鸿飞皱眉叫了起来。
意识到不对,他扯着嘴角笑得勉强。
“你和池同志住在一个房间里,恐怕会有人说闲话的。生活作风问题,可是影响进步的!”
霍清清的脸色更差了。
“谁会说闲话?整个队部都知道,池晟迎是我未婚夫。”
徐鸿飞坚持:“可是,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?”
池晟迎好笑地看着急得要跳脚的徐鸿飞,插嘴道:“这不是还有客厅吗?要不,霍团长住在客厅就好。”
说着进了霍清清的屋子,把她的铺盖也卷了起来,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。
他抬了抬下巴,“委屈你了霍团长,沙发上凑合几宿吧。”
徐鸿飞眼神闪动,指责池晟迎:“池同志你怎么能这样?清清是个女同志,哪儿有让她睡客厅的道理!”
“要不,我睡客厅?”
池晟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徐鸿飞。
徐鸿飞立刻点头。
池晟迎笑了,“徐同志你是不是忘了,霍清清是我未婚妻,这里也是我的家。要不是她把你带来,她也犯不着睡客厅啊。”
“要说最该睡客厅的人,是小徐你啊!”
徐鸿飞气得不行,扭过头去看霍清清。
但是,霍清清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。
她常年抿着的嘴角,竟然弯了起来。
一瞬间,明媚的笑容就照亮了整个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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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不我睡客厅得了。”
这句话一出,徐鸿飞眼眶里泪水打转。
池晟迎心里冷笑一声。
他算是看明白了霍清清为啥突然这么高兴。
两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,一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夫,一个从小玩到大的白月光。
为了她争风吃醋。
这可满足了她那点小女人的虚荣心。
这么一想,池晟迎心里就堵得慌。
“池晟迎,你去副食店买点肉和菜,咱们晚上在家吃。”霍清清吩咐着,又补充了一句,“食堂的菜味道不行。哦,有水果罐头的话,买两瓶橘子罐头,我想吃了。”
池晟迎伸手向霍清清。
霍清清疑惑地问:“干嘛?”
“去副食店不用钱啊?不用粮票、肉票、菜票啊?”
“你的呢?”霍清清不高兴了。
自从池晟迎调过来,平时买菜做饭都是他的事。
他有工资,也没提过钱的事,霍清清也就没给过。
池晟迎笑道,“霍清清,你好歹是个文工团团长,带着人来让我照顾,还不掏钱。难道你想让我既出钱又出力?”
“你太过分了,霍清清!”
霍清清脸色一沉。
“池晟迎!你别得寸进尺!真以为给你点好脸色,你就能得意忘形了!”
徐鸿飞眼里带着笑意,拉住要发火的霍清清,对池晟迎温和地说,“池同志,我知道这话不该我说……”
“知道不该说就别说了!”池晟迎直接打断他。
徐鸿飞被噎得脸红脖子粗。
他突然站起来,向池晟迎鞠了一躬,“对不起池同志,你别因为我和清清吵架,都是我的错!我……”
话没说完,徐鸿飞身体一晃,差点摔倒。
霍清清眼疾手快扶住了他。
“池晟迎!”
霍清清眼睛里冒着火,尖叫:“道歉!”
“道歉?”池晟迎觉得好笑,“凭什么?”
“鸿飞的伤本来就是你造成的。”霍清清不假思索地说,“你有责任照顾他!”
“你刚才的态度,已经对鸿飞造成了二次伤害!”
池晟迎气笑了。
“我第一次听说二次伤害是这么来的。”
“霍清清,这里没用的话,不如上交给国家。”池晟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声音冰冷,“你现在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,让我很难相信你能胜任文工团团长的职位。”
从来没人质疑过霍清清的能力。
池晟迎的话让霍清清怒火中烧。
她完全忘了旁边的徐鸿飞,一把推开他,伸手就去抓池晟迎。
徐鸿飞猝不及防,真的摔倒了,痛呼一声。
但霍清清好像没听见。
她一把揪住池晟迎的衣领。
“池晟迎,有胆子你再说一遍!”
池晟迎盯着霍清清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的眼睛,呼吸急促。
心里,却忍不住泛起阵阵寒意。
果然还是这样。
霍清清从小被人捧着惯了,性格刚愎自用,受不了刺激。
池晟迎感觉到霍清清的另一只手已经掐上了自己的脖子……
他没有丝毫犹豫,用力推开了霍清清。
霍清清往后一仰,松开了手。
呼吸通畅后,池晟迎直接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霍清清脸上。
“我给你脸了是吧?”
仿佛是要把上辈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。
池晟迎随手抄起能够拿到的东西,对着霍清清和徐鸿飞就砸了过去。
茶杯、茶壶,都没头没脑地落在了那两个人身上。
徐鸿飞被砸中,惨叫起来。
“疯了!”霍清清把徐鸿飞护在身后,对着池晟迎怒吼,“池晟迎你疯了!”
池晟迎抓起带着大红牡丹花的托盘继续砸,“疯了也比你这个傻叉强!”
“池晟迎你到底在闹什么!”
挥手把砸过来的托盘挡开,霍清清动作敏捷地起身抓住了池晟迎的手腕,眼里怒火涌动,更多的是失望。
“看看你自己吧,一个大男人,像个泼妇一样!丝毫不识大体,没有半点容人之量。你再这样下去,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!”
池晟迎用力甩开霍清清的手,索性把房门打开,“霍清清,你能不能不要既当又立?”
他们家在部队家属院里。
因为刚才闹腾的动静太大,外面已经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看热闹了。
池晟迎朗声道:“我是你的未婚夫,我到这里来,是因为你爸爸妈妈请求我过来照顾你的!”
“你一边嫌弃我农村出身配不上你,一边又享受着我无微不至的照顾。现在,又带着徐鸿飞来要求我连他一起伺候!”
“霍清清,该重新考虑我们关系的人是我!”
“我池晟迎不要你了,我们的婚约就此作废吧!”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
外面有人看着,池晟迎和霍清清都不可能继续动手。
满腔的火气没处发泄,霍清清伸手将桌子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两个玻璃杯扫落在地,对着看热闹的人尖叫:“看什么看!该干什么干什么去!”
状似疯狗。
池晟迎心道。
“清清!”
霍清清的状态让徐鸿飞有些担心,他忍不住叫了一声。
刚才池晟迎精准地把一只玻璃茶杯砸在了他的脸上。
这一喊,就扯动了伤处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
霍清清定睛一看,徐鸿飞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拉起了徐鸿飞的手,冷冷地对池晟迎说道:“第二次。”
池晟迎愣了一下。
“这是你今天第二次伤害到鸿飞。”
霍清清的目光阴沉,声音冰冷。
“池晟迎,你给我在家里好好反省一下。等我回来,再跟你算账!”
说完,拉着徐鸿飞大步离开。
徐鸿飞紧紧握着霍清清的手,走出几步回过头来,对着池晟迎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来。
池晟迎:“……”
简直有什么大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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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池啊……”
随着霍清清的离去,围观的邻居们纷纷围了上来,他们关切的目光落在池晟迎身上,“这是咋了?你们俩怎么还动起手来了?”
池晟迎是个热心肠,和邻居们关系都不错。
他在军医院工作,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,他总是热心帮忙。
因此,大家都挺喜欢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。
三十出头的张嫂子冷笑一声。
“这还用问?肯定是和那个姓徐的花花公子有关!”
“哎,张大嫂,这话可不能乱说啊!”立刻有人站出来为霍清清辩解。
“不是说徐同志和霍团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?”
“谁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啊?”张大嫂哼了一声,“人家小池和霍团长本来好好的,他一来,就天天拉着霍团长往外跑。你们没看到刚才霍团长都和他手拉手了吗?”
张大嫂说着,啐了一口,“就算是亲兄妹,也没这么不避嫌的!”
正如徐鸿飞所说,这年头,生活作风问题可是大事。
“张嫂子,别说了。”
池晟迎的脸色有些黯淡,声音低沉,“我和清清的婚约,本来就是霍爸爸定下的。”
“现在都讲究恋爱自由,婚姻自由,她不喜欢这种包办的亲事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这一下,围观的邻居们都忍不住了。
“话可不是这么说!”年长一些的王大娘开口了,“小迎你来了两年,你是怎么尽心照顾霍政委的,我们都看在眼里。她要是不喜欢,干嘛还让你照顾?”
“就是,不满意长辈定下的亲事就早说啊。一边和你住在一起,一边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。哪家的好姑娘会这样?”
众人议论纷纷。
池晟迎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。
他上辈子太认死理了。
不管霍清清怎么冷淡他,他都没有想过要退亲要离婚。
他固执地想着,人心不是石头,总能捂热的。
张大嫂好奇地问,“我说小池,霍团长的爸爸,为啥要给你们定下亲事啊?”
大家都知道,霍清清的爸爸是个大领导。
霍清清是独生女,二十多岁就当上了文工团的团长,前途无量。
这么好的条件,霍爸爸怎么就强硬地给女儿定下了个乡下土包子呢?
池晟迎叹了口气,让大家都进屋来坐下。
王大娘和张大嫂帮他把砸在地上的托盘捡起来。
茶杯茶壶已经碎了,就用扫帚扫到了门口。
然后,她们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池晟迎。
池晟迎低着头说:“前些年霍爸爸下放到我们村子。有一年夏天雨多,发了山洪。我爸爸……”
为了救霍爸爸,池晟迎的爸爸毫不犹豫地跳进洪水中,拼尽全力将霍爸爸托举出洪水,自己却再也没有力气爬上岸。
等被找到的时候,已经是两天后了,身体被洪水泡得发白发胀,惨不忍睹。
池晟迎难过得说不下去。
张大嫂气得脸都红了,狠狠一拍桌子,“我就说呢!救命恩人的儿子,当然得好好报答!合着霍团长,她就是个白眼狼!”
池晟迎叹了口气,“不管怎么说,我和她的亲事太突然。她不乐意,我也不想再纠缠她。”
张大嫂愤愤:“那不是便宜了姓徐的玩意儿!”
这年头的人都有朴素的婚姻观。
既然订了亲,就该都一心一意地和对方生活。
像霍清清固然让人不齿,但徐鸿飞这样明知道人家有未婚夫还死皮赖脸缠着人家的,更让人唾弃。
“就这样吧,我……”池晟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吓了众人一跳。
他越咳嗽越厉害,最后竟然咳得喘不过气来了。
“天哪,小池你这是……”
见池晟迎两只手抓着脖子,张大嫂眼尖,立刻捉住了池晟迎的手。
刚才霍清清掐住池晟迎的时候,留下的印痕就明明晃晃地露了出来。
别看池晟迎是乡下出身,但他打小肉皮儿就白净。
霍清清刚才掐着他的脖子,是用尽全力的,掐过的地方已经留下了青紫。
众人面面相觑。
“霍团长她……和你动手了?”王大娘心疼地问道。
池晟迎想说话,但是除了咳嗽发不出半点声音,只能点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
“这可不行,你话都说不出来了,得让大夫看看!”
张大嫂心思挺活络,“让人都瞧瞧你被打成了什么样儿!省得回头那两个不要脸的去给你造谣!”
说完她也不等池晟迎答应,立刻跑出去推了自己家的自行车过来,“小池,我送你去医院!”
王大娘等人怕池晟迎好面子不肯去,连推带搡地把他推到了外面,“好孩子,去瞧瞧吧,这又青又紫的看着怪吓人的!”
推辞不过,池晟迎骑上了张大嫂的自行车。
路上,张大嫂坐在后车架宽慰池晟迎。
“小池,你甭难过!就真退了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!你又年轻长得也不差,还是吃国家粮的,怕什么!要想结婚,有的是好姑娘!”
池晟迎感动得一塌糊涂,憨憨一笑。
没想到这位农村出来的嫂子,思想这么超前呢。
进了军医院,张大嫂让池晟迎一路骑到了急诊室门口,一边扯着嗓门喊起来:“快来人呀,池同志受伤了!”
迎面,霍清清正好扶着徐鸿飞走出了出来,她本来关切地低头说着什么,闻言猛地抬头。
“池!晟!迎!”
霍清清心虚,不想让人看到池晟迎脖子上的指印,连徐鸿飞都顾不上,拉扯着池晟迎,让他回去。
张大嫂气得不行,一面挡着池晟迎,一面大声嚷嚷着,喊出了半个军医院的人看热闹。
霍清清不是个好脾气的人,险些和张大嫂动手。
恰好,霍清清所在文工团的政委正在这里看病,把霍清清叫到一旁去教训了几句。
霍清清这才愤愤不平地走了。
池晟迎则被陈院长叫到了办公室。
陈院长亲自为池晟迎检查了一下,倒了杯白糖水给他。
“看着比较严重,里面没什么事。”
“说说吧,你这伤是怎么来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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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晟迎喝下一口白糖水,喉咙里那股甜意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。他勉强挤出一个苦笑,说:“您也看到了,刚才我和霍团长发生了争执,她掐了我一下。”
“是因为徐鸿飞吗?”
池晟迎点了点头,心想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。
“她的心不在我这里,这也是我决定去进修的原因。”他叹了口气,接着说,“陈院长,我打算和她分开。但现在情况有点复杂,我希望您能帮我保密,我要去进修的消息。”
陈院长笑了笑,说:“本来还担心你会伤心,想劝劝你。现在看来,你很理智。”
“放心吧,在你离开前,进修的名额都是保密的。”陈院长继续说,“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,尽管告诉我。”
陈院长的目光里满是欣慰,和上辈子他去辞职时那复杂的目光截然不同。池晟迎心想,陈院长那时可能是对他既失望又生气吧。
他感到鼻子一酸,起身向陈院长深深鞠了一躬,“谢谢您,院长。”
张大嫂还在院门口等着池晟迎,一路上,她又忍不住教训了池晟迎一番。
“你啊,就是心太软!刚才在医院门口,当着他们政委的面,你就应该把他们的丑事都说出来!让大家看看你的委屈,好好骂那个人渣一顿!”
在张大嫂看来,能对照顾自己两年的未婚夫动手的人,简直就是人渣,应该被狠狠地唾弃。
池晟迎嘿嘿笑了两声,说:“下次我一定大声说出来!”
“还有下次?”张大嫂瞪了他一眼。
回到家里,池晟迎发现霍清清回来过又走了。他并不在意,心想还有一周就要离开了,最好霍清清别再回来,让他能安静地离开。
但当他回到里屋,打开抽屉时,他的脑袋里“轰”的一声炸了。抽屉空了,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工资和供应票的盒子不见了。池晟迎几乎不用想,就知道是霍清清拿走的。
他去医院之前是锁了门的,回来时门也是锁着的,锁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。钥匙只有两把,一把在他手里,一把在霍清清手里。
“霍清清!”池晟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冲出屋子,对正在洗衣服的张大嫂说,“张嫂子,我借你自行车用用!”
张大嫂抬起头,手上还沾着泡沫,“小池,又怎么了?”
池晟迎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,“霍清清把我攒的钱拿走了!”
这是他一分一分存下来的!
“什么玩意儿!”张嫂子一下子站了起来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“你别急,我带你去找她!”
“不,我自己去!”池晟迎推过了自行车,跨上去骑了就走。
他还有一周就离开了,以后也会和霍清清、和霍家一刀两断。但张嫂子不行,张嫂子帮了他一次,不能次次都指望着张嫂子帮他出头。
池晟迎觉得,有一团烈火在他身体里乱窜叫嚣。砰的一声,自行车轧上了一块石子儿,池晟迎连人带车都摔了出去。车把歪了,池晟迎胳膊上也见了血。他抹了一把脸,咬着牙爬起来,又把自行车把扭正,继续往招待所跑。他怕晚一步,霍清清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,就能把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都给徐鸿飞花光!
招待所外,透过玻璃窗户,池晟迎看到霍清清正在排队买饭。徐鸿飞就坐在靠里的桌子边等她。池晟迎想都没想,把自行车往招待所墙上一靠,大步就走进了招待所。
“霍清清!”他一把抓住霍清清,“我的钱和粮票呢?”
霍清清没想到池晟迎能找到招待所来。在她印象里,池晟迎就是块棉花,给一拳都不带吭声的。提到钱和粮票,霍清清有些心虚。
“我拿了,怎么了?”
“你咋那么不要脸呢?那是我的工资,你还给我!”
池晟迎声音很大,招待所里排队买饭的人都朝着霍清清看了过来。这里边,还有几个认识霍清清的。
霍清清脸上通红,尴尬不已。
“我这个月津贴用完了。这钱当我和你借的,下个月就还你!”
池晟迎冷笑:“我同意了才叫借,不同意就是偷!霍清清,我告诉你,我不同意借!你现在把钱还我,不然我就去上级领导,问问他堂堂下属文工团团长偷钱,要判个什么罪!”
霍清清气得面色通红,眼睛里都弥漫上了泪花。
池晟迎警惕地眯了眯眼。
“池同志。”徐鸿飞鬼似的走到了霍清清身边,轻声道:“有什么事,我们上楼去说吧。”
周围人都在看,徐鸿飞脸上有些难堪。
“就在这里说!”池晟迎甩开了徐鸿飞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,“大家都看看!霍清清霍团长,装大方请客吃饭,偷偷拿走我省吃俭用两年存下来的钱!”
“大家伙儿说,该不该还我!”
这话一出口,从招待所服务员,到排队的顾客,都对着霍清清指指点点起来。
霍清清的气息都不稳了。
“池晟迎你到底要干什么?我说了,钱算是我借的!”
“我就要我的钱,还我!”
“别忘了,我是你的未婚妻!”霍清清低吼,“你的钱我拿来用用怎么能算偷!”
“你还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啊?”池晟迎打了个哈哈,“未婚,未婚你懂吗?我们俩经济还各自独立呢!”
“这两年你自己吃喝穿用都是我花钱,现在还拿着我的钱来请你的竹马。霍清清,你觉得自己办的这叫人事吗?”
听到这句话,霍清清咬着后槽牙,眼中冒火,对着池晟迎就是一爪子……
“霍清清!”
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,令暴怒中的霍清清清醒过来。她转过头,脸色僵住了。
“齐政委?”
招待所的餐厅里有个单间儿开了门,门口站着个四十岁出头的高大男人。男人身上十分有气势,一双深邃的眼睛中透出洞察人心的精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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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政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霍清清面前,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她。
在齐政委那股强大的气场下,霍清清不自觉地低下了头。
“霍清清,我对你很失望。”齐政委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作为一名军人,你就是这么对待群众的吗?”
霍清清紧咬着嘴唇,不敢回应。
“我命令你,立刻返回文工团,禁闭反省一周!然后,把你的行为写成检查,在文工团公开检讨!”齐政委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“政委,我……”霍清清的脸色变得苍白,禁闭和公开检讨对她来说,无疑是极大的羞辱。
但齐政委不仅背景深厚,还曾亲临战场慰问,部队里早有传言,他即将升迁。
霍清清不敢触怒他。
徐鸿飞见状,急忙插话:“齐政委,您可能不知道,迟同志是霍团长的未婚夫。他们这是家庭内部的矛盾,我们外人不好插手。”
齐政委没有理会徐鸿飞,让他尴尬地咬着嘴唇。
“而且,让霍团长受这样的惩罚,岂不是在削弱她的威信?以后她怎么领导文工团?”徐鸿飞继续劝说。
齐政委这才将目光转向徐鸿飞,那锐利的眼神让徐鸿飞不由自主地躲到了霍清清身后。
“霍清清,你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齐政委问道。
霍清清犹豫了片刻,最终说:“我这就回文工团。”
“清清!”徐鸿飞惊呼出声。
霍清清默默地示意他不要再说话,向齐政委敬了个礼,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齐政委叫住了她,然后看向池晟迎,“把迟同志的钱还给他。”
霍清清气愤又无奈,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粮票,递给了池晟迎。
池晟迎接过钱和粮票,还不忘数了数。
徐鸿飞鄙夷地说: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气鬼!”
“比你大方!”池晟迎哼笑一声。
徐鸿飞气得转过头去,看向霍清清。
霍清清避开了他的目光,低着头走出了招待所。
齐政委向池晟迎敬了个礼,“池同志,对不住了!”
池晟迎一时手忙脚乱,不知道该如何回礼,只能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谢谢齐政委。”他心里明白,齐政委虽然对霍清清的处理看似无情,实则是在保护她。
“池晟迎,你别以为你赢了!你这样做,只会让清清更讨厌你!”徐鸿飞怒视着池晟迎。
“对,她会更讨厌我。她喜欢你,你可要好好珍惜。”池晟迎拿回了自己的钱,不再理会徐鸿飞。
他心情大好,骑着自行车,嘴里哼着《乡恋》,来到了供销社。
买了几瓶水果罐头,两个红皮笔记本,还有一盒铅笔。
回到家属院,天色已晚,霍清清被关禁闭,他知道在离开前不会再见到她。
池晟迎心情极好,利用这几天收拾好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。
在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,他提着罐头,去拜访了平时对他挺照顾的人家。
得知他要去进修,王大娘收下了罐头,转身从褥子底下翻出一个手绢包,硬是要塞给池晟迎。
“省城花费大着呢,你还花这么多钱买罐头!穷家富路,拿着这个!”
池晟迎连忙推辞,“大娘,我不要!我手里宽裕着呢!”
最后,他去了张嫂子家,把水果罐头和日记本铅笔都给了张嫂子。
“嫂子,你别推辞。”池晟迎拦住张嫂子要把东西塞回来的手,认真地说:“我还求你帮我办事呢。”
“嫂子,我走了以后,徐鸿飞和霍清清肯定不消停。你帮我盯着点儿啊,有什么消息别忘了告诉我!”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池晟迎就起了床。
背着自己的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,他回头看了一眼。
再也不见了,这个家。
再也不见了,上辈子悲催的自己。
池晟迎提着网兜,里头装了苹果橘子汁和两袋奶粉两袋麦乳精,站在了霍家门前。
霍爸爸恢复职务和待遇后,被没收的房子也发还了。
这是一座典雅的欧式小楼。
池晟迎上辈子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。
现在站在这里,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。
深吸了一口气,池晟迎按响了门铃。
开门的是保姆吴阿姨。
吴阿姨本来是在这里做工,后来霍爸爸病倒,池晟迎辞职回来照顾。
霍妈妈觉得池晟迎完全能够胜任保姆兼护理的工作,就辞掉了吴阿姨。
这个时候的吴阿姨,还不认得池晟迎。
看到门口站着的年轻人,吴阿姨明显一愣,“同志,你找谁?”
“我找霍市长。”
池晟迎打听过了,今天是星期天,霍家夫妻都没上班。
“小池?”
听到门口动静的霍爸爸提着浇花壶过来看,看到池晟迎,十分惊喜。
“怎么站在门口?快进来!快!”
这个老人家,对自己是真的好,也一直尽力护着自己。
哪怕上辈子到了弥留之际,也拉着霍清清的手,艰难地放在自己的掌心里,让她不要辜负自己。
可惜,霍清清没良心。
再看到这位慈爱的老人,池晟迎眼眶一酸,被他拉着进了小楼。
霍爸爸让池晟迎坐在客厅,转头交代保姆,“吴阿姨,这是我女婿小池!你中午多做几个菜……对了,一定要买一条鲤鱼,小池爱吃糖醋鱼!”
吴阿姨答应着,解下了身上围裙就去买菜了。
“小池啊,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霍爸爸亲切中带了几分担忧,“是不是清清她……”
“老霍,谁来了?”
霍爸爸话还没说完,霍妈妈下楼了。
掐了掐手心,池晟迎站了起来。
“霍妈妈。”
随着丈夫的平反,霍妈妈也不用再去扫大街,重新坐进了办公室。
水涨船高的,还有霍妈妈的心气儿。
“你来了?坐吧。”
霍妈妈对池晟迎的态度堪称冷淡,一点不像对准女婿。
她往外看了看,皱起了眉,问池晟迎,“怎么是你自己回来的?清清呢?”
7
“我被医院派出来脱产进修,霍团长他……”
池晟迎话还没说完,霍妈妈就打断了他。
“你的意思是,你自己出来进修,把清清一个人丢在了部队里?”
霍爸爸瞪了妻子一眼,责备道:“你让孩子把话说完!”
“他人都在这里了,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
霍妈妈烫了最时新的短发,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,白净的面皮儿,看上去就颇有几分不近人情。
“安排他进军医院是为了什么?”霍妈妈屈起手指头敲了敲桌子,火气起来了,“还不是为了让他就近照顾清清?”
霍妈妈对池晟迎非常不满。
本来就嫌弃这小子农村出身,配不上自己的女儿。
奈何这小子爸爸对丈夫有救命之恩。
丈夫回来后先是送这小子进了卫生学校学医,后来更是托人让他进了军医院,离着女儿非常近。
在霍妈妈看来,安排好了工作,让池晟迎能一辈子安安稳稳的,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爸爸了。
但谁能想到丈夫还一意孤行,拍板定下了两个孩子的婚事!
看在能够让女儿得到细致照顾的份儿上,霍妈妈认了下来。
可现在……
霍妈妈指着池晟迎对霍爸爸怒道:“我就跟你说过这种乡下土包子靠不住,骨子里的小家子气!你不听,你看看现在,他只顾着自己跑回来享福!”
池晟迎站了起来,一双眼睛盯着霍妈妈。
“阿姨,有句话,我得纠正你。”
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个什么德行,池晟迎并不觉得有多气愤。
他冷静地看着霍妈妈,连称呼都变了。
“我回来,不是为了享福。我脱产进修,是为了更好地在医院里救死扶伤。”
“至于霍团长,她是个成年人,不是刚学会爬的小娃娃,不需要人贴身照顾。”
“至于说我这个乡下土包子……”
池晟迎笑了一下,“您一口一个乡下,是多看不起农民?连毛主席都说过,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力军。到了您这里,就在城里人面前低人一等了?”
“我是乡下小子不假,可是我和您在人格上是平等的!”
霍妈妈惊呆了。
她一直以为池晟迎是个棉花性格,三脚踹不出个屁来那种。
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?
“你,你……”
池晟迎不再看她,从兜里掏出一枚上海牌手表交给沉默着的霍爸爸。
“叔叔,我想,和霍团长的婚约,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“你说什么!”
霍妈妈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要解除婚约,也该是她女儿提才对。
池晟迎他凭什么?
“你不要说话!”
霍爸爸厉声制止了还要尖叫的霍妈妈。
转而,看向池晟迎,“孩子,能告诉我为什么吗?”
他也算看着池晟迎长大,这孩子什么性格,他还是清楚的。
“还能为什么?清清成天都在文工团里不能照顾家庭,他受不得苦呗!”提起儿子,霍妈妈眼睛都红了。
池晟迎正色看着霍爸爸。
“叔叔,和阿姨说的一样,我是乡下来的土老帽儿。当初霍团长答应订婚,也是看在您被我爸爸救过的情分上。”
“这并不合适,没有人应该为报恩搭上一辈子的。”
“况且,您为我做的也够多了。”
“这两年我看得很清楚,我和霍团长之间并没有感情。真硬凑到一起,也是怨偶。”
“她身边现在有了喜欢的人,我愿意退出。”
听到这里,霍爸爸霍妈妈互相看了一眼,异口同声,“什么喜欢的人?”
“徐鸿飞。”
池晟迎一点儿都不想替那俩人渣遮掩。
见霍爸爸迟迟不接手表,他将表放在了茶几上。
“就这样吧。叔叔,我走了,以后您要好好照顾身体。”
走出霍家的门,池晟迎抬头看看天,满身轻快地到医学院报到。
这一期参加脱产进修的一共有二十来个人,他们比正式大学生早开学了一周。
池晟迎上辈子虽然在七十年代末期,在霍爸爸的帮助下进入卫生学校学习过,但并不系统。
而且,上辈子他几十年都没有接触过相关工作,再拿起来也是有些生疏。
他不想辜负这一次重来的机会,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。
在忙忙碌碌中,很快就到了九月。
医学院里开学了,整个校园也热闹了起来。
这天星期六,只上半天课。
池晟迎早就和室友们说好了,下午要去看新上映的电影。
吃过午饭,他带着新买的两本书先出了宿舍。
张嫂子家的儿子数学成绩不行,池晟迎打算去趟邮局,把这两本题集寄给张嫂子。
“池晟迎!”
刚走出学校大门,就听到了熟悉的叫声。
池晟迎回过头,吃了一惊。
不远处,站着一个穿着女式军装的人。
她长得白皙漂亮,容貌相当出众,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的学生。
霍清清在看到池晟迎的一瞬间,布满了红丝的眼睛里迸发出光彩。
她快步走到池晟迎跟前。
池晟迎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。
才多久不见,霍清清怎么变成这样了?
和自己离开前相比,霍清清憔悴了不少,原本就纤细的身材更加清瘦了。
面色疲惫,眼底都是青黑,就连平常看上去神采奕奕的眼睛,也多了些黯淡。
难道是关禁闭,被关傻了?
当然了,霍清清身上也有没变化的地方——急躁。
她冲到池晟迎跟前,咬牙切齿,“池晟迎,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?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?”
池晟迎满头问号。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这是学校大门口,池晟迎见已经有人朝着这边看过来了。
他不想被人围观,想直接绕过霍清清,但霍清清不给他这个机会。
她横出一只手臂,眼睛直直地盯着池晟迎。
“跟我有什么关系?你闹够了没有?”
8
池晟迎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霍清清,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?”
在学校门口,霍清清尽量压低声音,以免引起更多注意。
“池晟迎,别忘了你的身份。”
池晟迎冷笑一声。
“我的身份?霍清清,你这话有意思。我,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,我还有什么身份?”
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。
霍清清却似乎放松了下来。
“池晟迎,你果然是因为这个跟我闹。”
她伸手似乎想要拉住池晟迎的手,但池晟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。
霍清清皱眉。
“池晟迎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不就是介意徐鸿飞的存在吗?”
霍清清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,“我早就说过,我和他一个大院里长大,从小就认识。我一直叫他哥哥,我和他走得近也是正常的,你吃什么醋?”
她继续说,语气有些别扭。
“他被你烫过、砸过、也骂过,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,每天都很消沉。这结果,你也该满意了吧?”
“我问过了,这个进修需要三年,我不同意你参加。收拾一下东西,明天就和我回去。”
池晟迎简直要气笑了,他冷笑道。
“霍清清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?”
“你说什么?”霍清清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她认识池晟迎好几年,他说话从来都是慢条斯理。
为了掩饰自己乡下来的土身份,甚至会刻意放缓语速,压低声音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冷嘲热讽起来了呢?
池晟迎冷笑。
“我和你,和你爸爸妈妈都说得很清楚,我们之间的婚约解除了。”
“订婚时候你爸爸送我的手表,我已经还给他了。”
“霍清清,我再次提醒你,我们之间,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
“婚约解除?”霍清清脸色一沉,逼近池晟迎,“我不同意!”
池晟迎吓了一跳,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他知道,霍清清是个暴脾气,嚣张跋扈惯了的。
平时在文工团里,为了维持团长的形象,还能控制一下。
一旦到了外面,根本管不住自己。
之前两个人相处,都是他顺从忍让,处处细心体贴,才让霍清清没有发怒的机会。
但眼下,看着霍清清脸上密布的阴云。
池晟迎不得不警惕起来。
“订婚,退婚,都应该是以双方意愿为前提。”霍清清言之凿凿,“你说的解除婚约,我不同意,算不得数。”